宋志平：国企改革应引入市场机制

眼下宏观经济环境不佳，特别是外部经济环境十分复杂多变，不确定性很大，但却是国企改革的最佳时期。国企改革怎么改？面对这一重大课题，上市公司协会会长宋志平感触颇深。

近日，由国务院国资委新闻中心指导，上海国有资本运营研究院、中国金融信息中心、上海石油天然气交易中心主办的“国资大讲坛”第22期活动上，宋志平就四十多年的国企改革实践作了经验分享，他说：“混合所有制确实是一把金钥匙，混合所有制不是一混就灵，但是不混不灵。混合所有制是国企改革的突破口，如果混得好，我们的企业就有活力。不管任何企业都必须建立机制，而国企更要在机制改革上下功夫。”

央企市营为改革探新路

宋志平1993年进入北新建材，1994年就开始施行改革，也就是上市改造；2002年，宋志平进入中国建材，上任时法院冻结了公司所有财产。在这样的困境之下，他提出并实施了“央企市营”新模式，也就是说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作为央企应该市场化经营。

“关于‘央企’，首先要明确四个属性，包括坚持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带头执行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主动承担经济责任、政治责任和社会责任，创造良好的经济效益，为国有资本保值增值，为全民积累财富。”宋志平强调。

在市场化经营方面，宋志平认为有四个要点：一是股权多元化，进行产权制度改革。大量的企业实践表明，单一国有企业和家族企业都不利于发展，最好的方式是多元化的股份制。二是规范的公司制和法人治理结构。三是职业经理人制度。完善的董事会制度只完成了所谓公司委托代理中的一半，没有形成闭环。只有在董事会的基础上，加上职业经理人制度，才能构成完整的委托代理。这也就是“两分开”，所有权和经营权分开，决策权和执行权分开。四是内部的市场化机制。要按市场化机制进行改革，按市场化机制开展运营，和民营企业、外资企业同台竞争，不吃国家的偏饭，不要特殊政策。

混改最重要是引入市场机制

作为典型的混改案例，中国建材实行混合所有制后，一是实现了快速发展，2019年销售收入到了3900亿元；二是显著放大了国有资本的功能，其实中国建材国有资本很小，只有400亿元，但是它吸引了1300多亿元的社会资本，撬动了6000亿元的总资产；三是推动了转型升级；四是培育了一批优秀的骨干企业和善打硬仗的企业家队伍；五是开创了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共治多赢的局面，实现了包容性增长。有人认为搞混合所有制是国进民退，但宋志平认为既不是国进民退，也不是国退民进，而是国民共进。

中国建材做大水泥就是靠了两点：一是靠资本的混合，通过上市，与民营企业混合，以少量资本控制大量社会资本进行发展；二是与市场资源的混合，也就是用联合重组的方法做水泥和大宗建材产品。

“当时浙江有100多家水泥公司，价格战打得乌烟瘴气，全行业亏损。我把浙江四家较大规模的水泥企业的老总请到杭州西湖边汪庄的一家茶室谈了一整天，和他们谈通后进行了重组，这是我最早做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我给大家端出了三盘牛肉，第一盘给公平的价格；第二盘给民营企业留有30%的股份，现在拿100%的股份都亏损，而持30%的股份却能赚钱；第三盘希望这些做了一辈子企业的民营企业家，留下做职业经理人，他们非常高兴。我就在江浙沪一带组织了一百多家企业、整合了1.5亿吨水泥。因为利益一致，所以大家愿意合作。”宋志平回忆道。

在发展混合所有制的过程中，中国建材是有章法的，一是央企的实力+民企的活力=企业的竞争力，二是要混得适度、混得规范、混出效果，三是遵循“规范运作、互利共赢、相互尊重、长期合作”的16字混合方针。

国药集团的混改同样可圈可点，2009年-2014年，宋志平任国药集团董事长。当时医药销售市场比较乱，他把建材的混合所有制经验在国药迅速复制，不仅整合了央企，还整合了地方分销系统，最终形成今天的国药集团。

宋志平认为，混合所有制确实是一把金钥匙，混合所有制不是一混就灵，但是不混不灵。混改解决了四个问题：一是解决国有企业和市场经济接轨的问题；二是我们长期要解决的政企分开等一系列深度改革问题；三是解决社会资本进入到部分特定行业的途径问题，比如石油分销系统、电信系统、铁路等等，通过混合所有制使得民企公平参与竞争；四是解决国进民退、国退民进的长期纷争，实现了国民共进。

改革需要弘扬企业家精神

国有企业到底有没有企业家，对此大家一直议论纷纷。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国有企业党建工作会上表示，要大力宣传优秀国有企业领导人员的先进事迹和突出贡献，营造尊重企业家价值、鼓励企业家创新、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浓厚社会氛围。2017年，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营造企业家健康成长环境弘扬优秀企业家精神更好发挥企业家作用的意见》，第一次以国家文件的形式肯定了国有企业家。

宋志平认为，企业家精神可以概括为创新、坚守、责任。创新，是企业家最大的特点；其次是坚守；第三则是责任，做企业要有社会责任和“先人后己，达人达己”的境界，尤其是国有企业。“除了创新、坚守、责任之外，我觉得我们的企业家还有两点特别好，一方面是特别能干，坚忍不拔、百折不挠，另一方面是具有实业救国、企业报国的家国情怀。”宋志平继续说道，“习近平总书记在企业家座谈会上说‘要弘扬企业家精神，在爱国、创新、诚信、社会责任和国际视野等方面不断提升自己’，这五个方面概括得非常好。企业家只有充分发扬企业家精神，在这五个方面不断提升自己，才能推动企业不断发展、经济不断进步，在时代进程中再立新功。”

宋志平最后强调，混合所有制是国企改革的突破口，如果混得好，企业就有活力。不管任何企业都必须建立机制，而国企更要在机制改革上下功夫。另外还要弘扬企业家精神。“无论是华为的任正非、徐工的王民，还是格力的董明珠，都是非常优秀的企业家。我们要弘扬企业家精神，让企业家发挥作用，让他们带领着企业走向成功，尤其是眼前带领我们克服重重困难。”